欣逢《博览群书》出满300期的喜日子,有些祝贺的话想说一说。
很多年前我写过《怀念老牌读书杂志》,里面的有些看法今天看来毫不过时。当时写道:
《博览群书》是第二本长寿老牌,1985年创刊至今16个年头,也突破二百期整数关了。与《读书》一样,《博览群书》也依旧保持着创刊初期阶段的那份朴
如今要改的只有出刊期数(从200期迈进300期),还有一处变动,是编辑部迁入新家了。
300期意味着什么呢?意味着一种信念的坚守。与风起云涌日新月异的时尚休闲类杂志形成巨大反差鲜明对照的是――读书类杂志。30年了,依旧是屈指可数的那么几家,所以我称它们为“老牌杂志”,从它们依旧是“进城时那身打扮”来论,又可以称之为“老派杂志”。像一位“两耳不闻窗外事”的读书种子,青灯黄卷,埋首书堆,全然不理会喧嚣浮华的期刊界。
自以为收集的近30年读书杂志是很齐全的,开列如下:《读书》、《书林》(已停刊)、《夜读》(已停刊)、《博览群书》、《书缘》(已停刊)、《书与人》(已停刊)、《书城》、《书屋》、《古旧书讯》(已停刊)、《书品》、《藏书家》(已停刊)。这些年来几乎未见新的读书杂志创刊,倒是眼见一家一家地停刊,不由得不对尚生存的读书刊物表达敬意。你算一算啊,《藏书家》历经10年才出版了16期,于此你就会感觉300期是个天文数字了。
在这些读书杂志中,我与《博览群书》的关系稍稍特别一些。我除了是它的读者,也是它的收藏者(自创刊号始),还是它的作者。
在这些老牌杂志中,《读书》出道最早。1979年4月,《读书》石破天惊地打着“读书无禁区”的旗号创刊了。除了1989年七八两月是合刊,一直按月出刊至今,已逾300期大关,逼近400期。许多有集藏癖的读者拿着小本本在旧书摊一本本地打算配齐《读书》。一本杂志办到这份上,算没白干。《读书》是眼下惟一一种可以在大街小巷的报摊上很方便买到的读书杂志,甚至比菜还方便。《读书》是惟一出了光盘的读书杂志。它还有一项纪录无人可及,从创刊到丁聪画不动了为止,一直都是由丁聪同志画插图。二情长久,岂在朝暮?2000年11月某期《南方周末》横跨两个版面刊出《读书》老编沈昌文的《读书二十年》,极具可读性,也是仅见的一篇关于读书杂志的“回忆文章”。有人抱怨《读书》没过去好读了,太深沉了。我想,太好读了就不是《读书》了。
与《读书》同年创刊的《书林》,中途而废,于1990年7月停刊。《书林》开始是双月刊,后改月刊,最后又改双月刊,当时在邮局报刊亭可以买到。1987年盛传“红眼病”是从上海传过来的,谈之色变,一听说《书林》是上海的,也不敢买了。读书人还那么迷信?买!所以我至今犹保存完整无缺的一套《书林》,连登有“停刊启事”的终刊号也在内。想起当年热读情景,犹可纪念耳。
1955年7月,北京出版了一本读书杂志《读书月报》。这本刊物可能是“文革”前惟一的读书杂志了,1958年改名《读书》,并改为半月刊,1960年7月停刊。1960年是“三年自然灾害”最为严重的一年,物质极度匮乏,许多地方饿死了人,纸张供应当然也很困难,所以我们观察到1960年为什么那么多刊物停掉,这就是历史原因。有人讲:“1960年停刊,时隔18年,1979年4月又重新复刊。”(王儒臣《欣获〈读书月报〉创刊号》)这是弄混了。这两个《读书》之间并没有传承关系。10年前,在潘家园旧书摊,我很容易地就买到了全套《读书月报》。以可读性论,还是改名前的《读书月报》强。唐?先生解放后所写的第一批书话文章最先是刊载于此刊,一些老编辑的回忆文章也发表于此。改名后的《读书》很是索然无味,只有一点可取,困惑我多年的一个小问题――《青春之歌》出过插图本吗――在《读书》上找到了答案。有一期封面上用的就是《青春之歌》的一幅插图。
还应该说说新中国成立之前的读书杂志。直呼“读书”的杂志,似乎就两三种。1937年上海出版了一本叫《书人》的杂志,这是一本只登书评的刊物,出了3期,我存第一、二期。有一本沦陷时期南京出的《读书》杂志,我花了很高的价钱从旧书店把它买下来。里面有周作人的文章《杂文的路》,还有其他重要作家的文章,如纪果庵、应寸照、路易士、杨之华。这本《读书》只出了5期。所以我说,读书杂志能办到10期都非常困难。我觉得除了专门的读书杂志,更多大量的与读书有关的文章,其实是隐匿在文学期刊及文史掌故期刊里的。我这里说的大量是有根据的。15年前我即利用私藏的古旧期刊,编了一本容量30万字的谈读书的书,里面的文章,即使到了资讯大开放的今天,还有三分之二是从未露过面的。
最后,还是以前说过的话:对于现在还活着的读书杂志,我们祝福它;对于已然出局的读书杂志,我们怀念它;对于苦苦支撑的读书杂志,我们声援它。毕竟,十几亿人口的社会,就这么数得过来的几种读书杂志,未免冷清了。企盼有崭新的读书杂志继往开来。